上海作协王安忆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得知余光中先生去世觉得很突然,走了一位老前辈感到很惋惜,但也不意外,因为余光中年纪已经很大了。她说她跟余光中的直接交往就是2014年受到他邀请去高雄。
在台湾诗坛,流传着现在台湾诗人基本上都是余光中和杨牧的“徒子徒孙”的说法。对此,台湾诗人白灵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基本上如此,但余光中影响更大得多。“因他很多的诗都适合谱成歌,1975年杨弦首度将《乡愁四韵》《江湖上》等多首诗谱成民歌,掀起十八年的校园民歌风潮,各式民歌纷纷出笼,包括席慕蓉、郑愁予的诗也被谱成曲,又有别于流行歌曲,民歌手更是多如过河之鲫,影响迄今,这两年还办了‘民歌40’接着‘民歌42’,可见得其可深入民间有多深。”
他特别重视余光中在传统和现代、与本土方面的接续,“在一般社会群众还不熟悉现代诗的语境下,他的作品率先带领大家进入现代诗氛围,领略西洋诗的节奏,遥遥呼应中华文化的敦厚温柔,以抒情性浓厚的优美词汇,接引传统过渡到当代,接引到台湾。也因为他的努力与成就,让诗坛看见台湾,让西洋文学界看见文明、进步、的宝岛。”
萧萧认为,余光中几乎没有不可书写的题材,上至家国大事,文化传流,小至街坊轶闻,民间习俗,个人情义。也几乎没有不可用的技巧,写实、浪漫、现代、意象、象征,都可以在他诗中找到佳作。
“他每到一个地方,就能落地、生根、开花,人在台北市厦门街,就能为厦门街留下好作品;人在,就能为留下之作;人到南台湾,高雄就有了属于高雄的地志诗。全才的创作者,全能的大诗家,跨越主义、跨越流派、跨越海峡、跨越语界、跨越传统与现代。”萧萧这样评价道。
80后代表诗人、复旦大学青年教师肖水说,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读到了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很喜欢,但囿于当时两岸交流不畅的,读到的诗并不多,没有造成很锲入式的影响。2014年初和余光中先生一起在三亚参加两岸诗会,肖水与余光中有了近距离的接触,他做事的态度对肖水影响很大。
“那时我见余先生经常随身携带一本诗歌笔记本,便斗胆借来一观。不想有他的诗稿、译稿、以及编辑稿,都是字迹工整到令人讶然,即便是修改处也都是用其他颜色的笔拉到空白处继续修改。彼时余先生已经86岁了。一生认认真真,方能写好诗做吧。”
肖水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余光中先生几乎成为了两岸在文学上的最大“公约数”,但他也认为,“余光中先生的写作并不对当代年轻人的写作本身造成直接的影响,但他代表了一种,即通过诗歌这种建筑、更新汉语的方式,能赢得尊重,实现人生的完满,能连接最广阔的心灵。”
对台湾和诗坛都颇为熟悉的诗人杨小滨在在大学时代就阅读过流沙河编的《台湾诗人十二家》,开始就关注到余光中的诗。“后来到台湾后也有过多面之缘。台湾版《新诗三百首》所选我的诗《博物馆》短评是余光中先生为我写的,一直感念。”
在杨小滨看来,余光中是一个全方位的诗人——其实也不光是诗人,也是文人、学者。“中国常常把他简化成一个通俗诗人了。实际上余光中也是一个很高级的诗人,对诗歌和诗意的创造力是很惊人的,他那些复杂的、深度的、具有开拓性的诗作,以及他丰厚的诗学、美学思想,可能更加值得我们去追索和探究。”